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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罗星] 争锋

*纯友情向,私设且OOC,慎入

*全员存活设定,文不对题随便写写,一发完

 

 

(一)

 

从伊维亚返航后顾顺去了趟军区总医院,去探望罗星。没带李懂也没跟任何人说,在一个休息日的午后给杨锐打了个报告就自己一个人出发了。

 

阳光挺好的,顾顺换了便装走在大街上,看着两旁热热闹闹的摊贩和店铺,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全是伊维亚和巴塞姆的烽火连天。

 

他很久没有以这样一个柔和的角度去观察自己生活的地方了,平日里大街小巷放在他的记忆里都是一张张线条分明的地图:哪儿是制高点哪儿是撤退点,哪儿是最佳的防守位置哪儿又是最佳的攻击位置……海风的咸腥和孩童的嬉闹转眼间就变成了战场上的满目疮痍,政府军的惨重伤亡队友的遍体鳞伤让阳光也化成了迫击炮的烈烈火光。

 

顾顺把脚步停了在街道的一个拐角处,那是一条窄窄的小巷,是那种如果他们撤退进去肯定会被敌人包饺子的窄巷。眼下这条巷子的两边晾晒着衣物,门口还有年老的妇人怀抱着猫咪打盹。一阵海风吹得他背脊上的薄汗生生发凉——说不怕,那是假的。

 

猫咪挣脱了主人的怀抱窜了出来,在顾顺的脚边打了两个转,狙击手锐利的目光少见的有些迷茫。他蹲下身来想要去摸摸那只猫咪,手却堪堪顿在了半空。顾顺看了看自己的手,食指指腹上有很厚的一层茧——就这还是他自行削剪过很多次的结果——其他的指节和掌心也分布着厚浅不一的老茧,一双拿惯了武器开惯了枪的手,沾过血杀过人也救过人的手。

 

力有千钧而心怀慈悲,临危不惧且信念坚守,救能救的人做该做的事,无愧于心才能无愧于蛟龙。这是仪式过后徐宏在甲板上说给他的话,夜深人静只有海浪在窃窃私语。后怕的情绪不知怎么的就满满地占据了身心,他睡不着,下铺的李懂也在睡梦里皱紧了眉头。徐宏说完了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又像一个长辈那样揉了揉他的头,临走前还催着他赶紧回去睡觉。

 

旁人总说顾顺拽得很,他自己知道若没有那一点自信和傲气,是端不稳手中那把枪的。一击必杀,本就是狙击手最狂傲又最写实的标签。每次叩动扳机可能都是一场战争的节点,他可能将战争带进胜利的轨道也可能使队友和自己身陷险境,千钧之力他丝毫马虎不得。

 

橘白相间的猫儿有一双琉璃样的眼睛,它歪了歪身子蹭上了头顶悬了半天的手心。温柔的触感让顾顺的手颤抖了一下,也只那一下,眼睛里的迷惘退去他还是那个被人说“拽到不可一世”的顾顺。

 

猫的主人在不远处呼唤着可爱的小生灵,它支起短短的腿儿站了起来。顾顺在它离开前揉了揉那颗圆圆的脑袋,也跟着站起了身,目送着它在石板路上蹦跳着回到了主人的怀里。

 

老妇人低缓轻慢的嗓音哼着一支他没听过的歌谣,有鸟儿从碧蓝的天空中掠过。

 


(二)

 

在医院门口时顾顺摸出了一片口香糖,在指尖打了两个转还是没拆。问明了罗星病房的位置后他向护士台道了谢,并随手摘下帽子塞进了口袋里。罗星的单人病房在走廊的顶头,医院朝向很好,走廊尽头的窗户洒落下的阳光照亮了大半个病区,通透又敞亮。迎着光走过去,被刺得眯起了眼,他觉得地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投下的光斑真是像极了狙击镜的反光。

 

病房里没有访客,只有罗星一个人躺在床上。他醒着,正伸手要去拿床头柜上的一杯水,手臂在床单上一点点蹭了过去,刚搭上床头柜的一角又重重地垂落到半空。顾顺看见罗星的嘴动了动,大概是骂了一句脏话。他没有放弃,手垂在那儿休息了一会儿就又拼命地攀着柜子往上挪,这回是成功了,于是他用力地握住那杯水,好像是在测试自己手指的力量。水杯里的水打了两个晃,罗星松开手指把手臂又一点点挪回到了床上,然后他松了口气。

 

顾顺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被阳光晃到了,眼眶涩涩的有点酸。他往窗户那儿走了两步,外头是绿色的树远处有蔚蓝的海,刚才停步的小巷也依稀可见。他叉着腰站了一会儿,有些匆忙地从口袋里掏出那片没拆封的口香糖,三两下剥掉糖纸送进嘴里,狠狠咀嚼了几下。

 

然后他故意放重脚步,大喇喇地推开了罗星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从顾顺成为狙击手的第一天起,他和罗星的名字总是会被并列。红蓝军演习也好全军大比武也罢,狙击这一项目的排行榜上他俩的分数总是难分伯仲。私底下背着班长、队长的较量也不老少,总是输赢各半。他俩还一起出过任务,决定第一狙击手和第二狙击手时队长有点犯难,最后是顾顺掏出一枚硬币猜了正反做出了决定。

 

“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狙击手”,顾顺跟李懂说这话时,想起了某次红蓝对抗中的“斩首行动”。罗星作为红军的狙击手隐蔽在制高点处近一天一夜,趁着蓝军转移阵地之际一枪狙掉了蓝军首长。后来他们让顾顺猜猜罗星带了几颗子弹,顾顺擦着自己的宝贝狙击镜头也不回地告诉他们,最多不超过十发。前几发是为了掩护队友,最后一发是为了完成任务。

 

最后一发?咱们不都说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吗?顾顺撇撇嘴笑了,说这种行动狙击手就得一击必杀,更何况“他是罗星”。

 

病房里空调开着,窗户也不忘留了条缝,风吹得白色的窗帘轻飘飘地晃。都是白的,陷在一堆白色里的罗星眼神依旧锋利得很,在他开门走进房间的第一时间,这位顶尖的狙击手就锁定了他,很半天才卸下了防御的姿态。顾顺走到床边,嚼着口香糖看了看面色还有些苍白的战友,额上沁出的薄汗想必是刚才努力的结果,他抽了抽鼻尖嗅到了一点花的清香,于是光明正大挪开了视线。


窗台下摆着一簇盛开的雏菊。

 

“副队送来的,你知道副队他总是很细心。”

 

罗星慢慢儿抬起了手,顾顺回过神后低低嗯了一声对他的话表示同意,随即握了握那只指尖在发颤的手,有点凉。算是打过招呼,顾顺有点不太习惯地替人掖了掖被角,在窗边的陪护椅上坐了下来。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还好吗?”这是废话不能问,明显是不太好;“我们这次任务很成功”,然后呢?跟他描述伊维亚的枪林弹雨还是跟他说敌方已经被击毙的少年狙击手是个强敌?这些都不好说,他只好把口香糖又嚼了嚼。

 

“队长和副队上次来的时候跟我说,李懂跟着你进步很大。”

 

是罗星先打破了沉默。李懂,是了,他们可以谈谈李懂。话匣子一开人就轻松多了,顾顺索性放松下背脊往椅子里一靠,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罗星笑他,这要是被队长看到了你肯定要挨批,顾顺扬了扬眉毛没接他的茬儿。

 

“他以前也那么紧张吗?”

 

“李懂跟着我的时候才刚进蛟龙不满一年,那次是他第一次直面战斗。”

 

“抗压能力这么差,不用说,肯定是你惯的。”

 

顾顺吐掉口香糖倾身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在裤腿上擦了擦就啃得咔哧响。面对战友的“指控”,罗星歪过头皱起眉很是不服气,他问顾顺,李懂的基本素质怎么样?还行。战斗素质?一般般,太紧张。作为观察员,李懂怎么样?

 

“不错,有两下子。”

 

听顾顺漫不经心走进了圈套,罗星眉头一松,提起一侧嘴角露出个很得意的笑。

 

“我教的。”

 

苹果核硌了牙,顾顺梗着脖子瞪了罗星一眼。扬手把苹果核儿丢进了垃圾桶,他把椅子往床边挪了挪,扒着护栏掰手指跟罗星数:李懂现在能端枪了,伊维亚一战他牵制住了敌方的狙击手还给我做了很好的提醒,他现在见了子弹也不怕了,我觉得他有做主狙的潜质——“怎么样,有没有进步?”

 

“有。”

 

这回换顾顺吊着嘴角笑。

 

“我教的。”

 

罗星张着嘴半天没眨巴眼儿,看着顾顺嘴角的一瓣苹果籽儿突然就笑出了声。顾顺也绷不住,俩人在病房里笑得眼泪都快挤出来。

 

 

(三)

 

顾顺只请了半天的外出假,晚餐前他就得归队。平日里训练紧任务重,像这样的休闲时光可遇不可求,在征求过医生和护士的同意后顾顺起身给罗星摇高了病床,并拉开了一半的窗帘让外头的阳光给那一簇雏菊渡上金边。边拆战友们带来的慰问食品边跟罗星说伊维亚一战中的种种,从汽车炸弹说到夏楠,从人质营说到巴士炮弹。

 

“真是火光冲天,我以前还只当是电影拍得夸张,没想到真实的战场更夸张。”

 

橘子罐头有点甜过头了,顾顺吃了两口就龇牙咧嘴,转手又拆了一包牛肉干来平衡平衡。嚼了两口他才回过味儿,这么些零食谁送的?罗星动作缓慢地吃着手里的果脯,说是佟莉和石头送的。难怪这么甜,顾顺瞥了眼橘子罐头,叼着牛肉干歪了歪嘴角。

 

又从糖说起,说那场战争的惨烈。血肉横飞,断臂残肢,火炮一开肉身之躯就变成了一滩无能为力的烂泥,他听见了那一阵几乎撼动大地的爆裂之声,也听见了通讯中断的轻微电流。心真是往下一沉啊,当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而他没有命令也不能擅自离开制高点,远远望着尘嚣弥漫听着耳机里一片的寂静,在那一刻他居然会觉得自己手上的狙击枪像是根柴火棍,而这片隐匿身形的石碓把他变成了一个老弱无力的伙夫。

 

“无能为力啊,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当时都恨不得自己把枪管再拉长一点儿,好一枪狙了对面那小子。”

 

于是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那个给他们带去不少麻烦的、敌方的少年狙击手。罗星听顾顺提到那位狙击手的年龄样貌时,深深叹了口气。还是个孩子啊,他说。顾顺吃完了牛肉干又从罗星手里抓了把果脯,“好在我们的孩子不用面对这样的残酷”。甜咸辣三种味道混合在嘴里的滋味儿特别奇妙,却偏偏生出一股直冲脑门顶的气,激得人鼻尖发酸。

 

和那只柔软的猫咪一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能在悠然的旋律里酣然入梦。这么一想,扣动扳机的力量就源源不断了。还有那杆枪、那双手、那个自己,都被赋予了重量和价值。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信念坚守。

 

从出发一直说到返航,连舰上陆琛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球挨个儿威胁他们好好养伤不然就把棉球往伤口里塞这些事儿都说了个清楚,自然也就逃不过拿佟莉和石头打趣。杨锐和徐宏他不敢拿来调侃,说起庄羽陆琛和李懂嘴皮子都溜得很。甚至还说到了侨民中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不知怎么就黏上了他们的杨队长,偶然在食堂见了面儿都要往杨锐怀里钻。

 

“你是没看到队长那个手足无措的模样,特别好笑!”

 

“后来队长怎么办的?”

 

后来,顾顺喝了口水,后来是副队拿石头的糖给哄下来的,结果转天那小姑娘就黏副队去了,结果队长的表情……噗,队长的表情更难看。罗星见状很是嫌弃地把抽纸用胳膊挪到他面前,说黏副队才正常,黏队长那得是什么眼神儿。

 

话音一落,俩人大眼瞪小眼儿地静默了几秒,回过神来又登时笑作了一团。

 

 

(四)

 

夏季的太阳落得晚,等雏菊的花瓣儿渐渐被染上了橘色的光时,顾顺抬手看了眼表,快到饭点了。狙击手对于时间的把控一向能精确到秒,像今天这样说忘了时间还真是特别难得。罗星的点滴也到了底,顾顺帮他摁下呼叫按钮后跟他吐槽了一句食堂的饭菜最近有点难吃,可能是掌厨的大师傅轮休吧。

 

护士来拔针时,顾顺龇了龇牙。炮火连天能面不改色,面对针头却难免还有一些孩子气。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话没跟罗星说到,叉着腰站在那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名堂来。护士拔了针请顾顺帮忙按住针眼,他只好又坐下来。等触到罗星指掌间和他相同的老茧时,他想起来了。

 

“欸我说罗星,你还记得咱们那场比赛吗?”

 

罗星挑起一侧的眉毛,问他你说的是哪场比赛。他俩之间的比赛太多了,眼下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还真有点儿犯迷糊。顾顺像是有点局促,舔了舔嘴唇,又把椅子往罗星跟前挪了挪,罗星眨巴眨巴眼儿表示不明所以。手上的新鲜的针眼儿被人用拇指狠狠按了一下,他嘶哟一声明白了顾顺的话。

 

委内瑞拉特种兵学校狙击手训练营的入学名额,全蛟龙只有一个的名额。

 

房间里安静下来,一时间没人说话。罗星蜷了蜷手指,朝顾顺露出个看起来有些疲倦和无可奈何的笑。

 

“是我输了。”

 

那一只手被扣得死紧,针眼处的胶布沁出了一点红。顾顺蹭的一声站起身来,胸口急速起伏了两下。他猛地甩开罗星的手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军靴叩在地面哒哒作响。最后他站在床尾抬起食指定定地指着罗星,表情近乎于咬牙切齿,但没说话。

 

罗星也像是累了,歪过头看着窗台下的雏菊很轻地抽了抽鼻子。

 

“罗星。”

 

顾顺叫了他一声,罗星应了,可对面儿又半天不说话。他听见军靴的叩击停在了床边,于是他转过头去看着顾顺把帽子从后口袋抽出来在手掌里一下下的抽打着。

 

“罗星,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就好好的比一场。我不想胜之不武。”

 

帽子在他手里被捏变了形,罗星看见了顾顺的眼睛,就知道这个决定谁都改变不了。

 

“好。”

 

俩人都松了口气,顾顺把帽子抖了抖戴上了,罗星叫他赶紧回去,不然误了饭点副队又该唠叨。戴正了帽子的人又叫了声罗星,并朝他伸出了一个拳头。

 

“勇者无惧。”

 

拳头一直伸在那儿,顾顺也不急,狙击手有的是耐心。等了一会儿,那只拳头挨上了另一只拳头。

 

太阳渐渐落回了海平线,咸腥的海风吹来雏菊的清香。罗星抬起手撞上了顾顺伸过来的拳头,声音里有点湿润润的沙哑。

 

“强者无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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