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即真相,over

[杨徐/锐宏] 夏日炎炎正好眠 (上)

*全员存活设定,不存在时间线。

*私设且OOC,慎入。

*狙击组、机枪组有涉及。

(一)

 

上铺一有动静杨锐就醒了,一睁眼徐宏正赤着脚在黑暗里找拖鞋。他没走梯子是直接翻身跳下床的,这和平时不大一样。若是寻常起夜,徐宏的动作轻得很,有几次是他都回到床上躺平了杨锐才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些微的晃动。

 

“怎么了?”

 

夜里很安静,空调一开窗子关得严严实实连蝉鸣也听不见几声。杨锐还是有些没精打采,干哑的嗓音被凉风一吹难得显出几分倦懒和柔软。徐宏找到了自己的拖鞋后又拉开抽屉拿出手电筒,先看了看表,夜里十一点半。

 

“楼下动静闹腾半天了,我下去看看。”

 

熄灯号吹了不到一个小时,徐宏就听到楼下队员寝室的门开合了至少有两趟,中间安静了一段,这会儿又闹腾起来,动静还越发频繁。他怕是底下出了什么事儿队员们又不肯上来打报告,索性起了身打算亲自下去一趟。

 

“我去,你今天累了一天了。”

 

说话间杨锐就掀了薄毯要下床,徐宏压低嗓子欸欸两声赶紧放下手电筒过去推着肩膀把人按回枕头上。他也是刚清醒过来,一手不松力道地摁着杨锐的肩,一手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完了还用掌根揉了揉眼角被挤出的泪花,一双眼在黑夜里亮得发光。

 

基地建在偏远之地,没有城市灯火的烦扰天空一向是澄澈又宁静。尤其在夏季,日赏风起云涌夜揽星河天悬,没有训练和任务的休假日里顾顺就喜欢拉着李懂到后山去看海看星星,美其名曰“提高同步率”。然而,在第一次撞到了也去后山看星星吃糖果的佟莉和石头、第二次被举着狗尾巴草比划阵型的正副队长占据了最佳观测点后,观星看海就逐渐演变成了蛟龙一队夏季休息日的集体活动。

 

他们通常会在草地上睡成一排。庄羽看着天上的星星在心里默数着通讯卫星的方位,陆琛枕着脑袋跟队友们说以前爷爷教给他的那些星座都在哪儿。佟莉和石头在浅浅的草丛掩映下悄悄勾起了小拇指,掌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渡过一颗新口味的糖。

 

顾顺则叼着根狗尾巴草翘起二郎腿把星星当作狙击目标,举起比成八字的手眯起一只眼对准他的目标“biubiu biu”玩儿得不亦乐乎。李懂嫌他幼稚,歪着脑袋去撞顾顺的肩反被人一抻胳膊把脑袋压进了颈窝。憋得狠了他就用手里的狗尾巴草去挠狙击手的肚子,不怎么痒但刺挠挠的很不舒坦,于是顾顺也只得放弃他狙击星空的伟大计划,转而一把抢过那根“作乱”的狗尾巴草用草根将李懂的一根手指缠得密密匝匝,从大拇指到小拇指都被缠过,近来最得偏爱的好像是无名指。

 

草地柔软又平坦,从海上吹来的风湿润润的还带着一股能让梦也酣甜的味道。杨锐一般都不和他们躺在一列,坡子上稍微高一点的地方有一块石头,那儿才是他的最佳地点。试图将队长拉入排排躺的行列是他们集体活动中的保留项目,不过很可惜从来都没有成功过。李懂说那是因为队长要保持他的威严,石头说队长怕草地刺挠,陆琛说队长是对草地过敏。庄羽的说法最奇特,他说队长不躺下是因为躺下了就看不到星星了,然后一群人就“为什么躺下反而看不到星星”进行了一场热闹的辩论。

 

徐宏就坐在杨锐身边儿的草地上咧着嘴听他们在那儿异想天开,石头块儿上的杨队长交握着手不知道是在看星星还是在看海。

 

那块石头是个制高点,什么都能看到,眼前这一排打着嘴仗闹哄哄的队员们,他们看得尤其清楚。

 

 

(二)

 

寝室在宿舍顶楼,草丛里的路灯照不上来,只有远方岗楼哨所的探照灯偶尔闪过几缕光。杨锐看着徐宏,心里琢磨着这人是不是悄悄儿地把他们以前看过的星星和航行过的海洋都给揉碎在了眼窝里,不然要怎么解释那一片广袤无垠的星辰大海?

 

静能春水融冰,动则波浪兼天。

 

徐宏刚想说话一张嘴又打了个哈欠,还是困得不行,大眼睛眯成一条缝把里头的一汪星屑都挤成了眼角的水光。杨锐伸出手去用拇指沾了沾那片湿润,徐宏偏头蹭蹭他的指尖后努力地闭了闭眼好让自己更清醒一些,随即就把原本压在肩头的手贴上了对方的额头,自个儿也摸着额头在黑暗里仔细感受了一下掌心的温度,末了松下一口气。

 

“还好,烧退下来了。”

 

伊维亚一战归来后,杨锐为着任务报告和黄饼事件的文书很忙了一阵。那时候石头庄羽在重症,顾顺陆琛和徐宏也都伤情未愈,佟莉和李懂每天除了训练就是病房食堂两头跑,整个蛟龙一队看下来居然只有杨锐这个队长尚有余力处理这些事。

 

徐宏伤在左臂和右腿,一段时间内几乎是坐立不安,可当杨锐某天趁着递交文件的功夫转道去了躺医院探望队员时,推开门就见他的副队正在病床上撑起身子艰难地用右手写着什么,凑近前一看,哦,任务报告。被抢下钢笔的人先是愣了一会儿,看清来客后开始随口打哈哈,问队长你吃苹果吗,李懂刚送来的可甜了。杨锐没理他,扫了一眼那笔锋轻浮无力的字迹和徐宏手背上的针头,弹弹手里的文稿纸说回去他要给李懂的训练量加加码,罚他阳奉阴违。

 

门外头顾顺听了话就破门而入,被他队长一眼瞪了回去,只好又乖乖儿地关上门在门口站军姿。徐宏见状躺在那儿笑,说都是伤病员队长你不能厚此薄彼。杨锐给他开了窗子透风,顺手拉过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检查了一番点滴的速度和伤口包扎情况后把输液管握紧手心里暖着,还给人掖了掖被角。

 

“你啊,瘦得就剩俩眼睛挂脸上了,还不老实休息。”

 

“那你指望懂儿和莉儿帮你一起写报告?”

 

蛟龙一队分工明确,连任务后的一系列报告也是如此。杨锐字如其人,报告的言辞一向犀利直接又不留情面,政委多少次拍着文件夹苦口婆心跟他说交上去的报告不能这么写,你这是在泄私愤。被打回去几次后,徐宏接手了报告的润色工作,主要是把那些诛心戳肝的词句换一种更官方的形式去表述。杨锐头一次看到润色后的报告眯起眼审量了他的副队老半天,说了句“深藏不露啊徐宏”。

 

自那以后,蛟龙一队的任务报告就变成了“队长打草稿,副队改文章”的流程。

 

现在改文章的人躺在了病床上,杨锐只得自己学着去把措辞放柔和一些。可是一想到病床上的队友和重症里绷带缠身的庄羽和石头,这笔下的轻重就怎么都把控不了。好在舰长和政委能理解他的心情,报告的时限也适当放宽了一些。

 

这话是徐宏从李懂那儿听来的,小伙子这几天也累得够呛,说着说着话就趴在他床边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醒过来还一直挠着头跟他道歉说是昨儿夜里帮队长改报告来着。徐宏没怪他,递给人一个苹果让他明天来的时候顺路把要修改的报告带过来,李懂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徐宏了然地朝他笑笑,说没关系,队长要问你就说是我说的。

 

眼下被当场抓了包徐宏也半点不怵他,只朝人努了努嘴说你也不看看你那黑眼圈重成什么样儿还好意思来唠叨我。你拼命三郎还要他们也跟着你修文书啊?我反正也闲着,就……

 

话没说完,这回是他自己被杨锐给瞪了回去。不许,杨队长斩钉截铁丢下俩字儿,彻底断了他副队要抱病工作的念想。我自己就不能写吗!杨锐挺直腰板拔高音调,一双眼直眨巴的模样叫徐宏张着嘴老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直到手腕被人轻轻捏了一下,再定睛一看他的队长却偏过头去咳嗽了一声。

 

“能,能能能!队长你、队长你什么都能……噗……”

 

伤口被扯到,徐宏欸哟咦哟地叫唤着在那儿左右翻腾,杨锐被他笑得寒毛直竖松开输液管站起了身,椅子在地上擦出老响老响的一声儿,床上的徐副队看起来就快要笑厥过去了。

 

“不许笑!”

 

简直蛮横不讲理。

 

“不笑了不笑了,队长你坐下成不,你这么站着我脖子酸。”

 

他想伸出手去拉一拉杨锐的衣角,可惜手背上的针头扎得他动弹不得。杨锐在那儿站得笔挺,嘴角弯成个向下的月牙,颤颤巍巍地保持着身为队长的威严。就坡下驴吧不是杨锐的性格,要是这么三言两语能让他改变主意,当初他和队员们也不会看队长同夏楠你来我往的戏码看得津津有味。

 

“欸哟,脖子酸……”

 

椅子又被拉回了原处,流入静脉的药液也重新温暖起来。成功“拿下”目标的徐副队咬着一口白牙自顾自地乐。还笑!行,这回真不笑了。徐宏咳嗽了两声把笑意压回去,偏了偏身子跟杨锐说起了正经事儿:他问过医生了,庄羽和石头已经脱离了危险再观察几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至于他、顾顺和陆琛,下礼拜就能出院归队。

 

杨锐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随后塌下腰用双手捂住脸靠在床边半天没出声儿,徐宏叫了声队长他也没应。

 

“没事了,大家都回来了。”

 

他抬起小拇指挠了挠杨锐手肘处陈年的旧疤,他的队长吸了吸鼻子,抓住救命稻草那样儿握住了那只手,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嘴也抿得死紧。肩膀轻轻耸动的起伏让徐宏恍然间又看见那天直升机旁杨锐一言不发淌着泪的模样,他记得那天杨锐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看见了远方熟悉的灯火。

 

杨锐。徐宏又叫了一声,这次有了一个很低很轻的回应。

 

“嗯,都回家了。”

 

 

(三)

 

“大伙儿一回来,你这当队长就送了一大份儿见面礼啊。还记不记得那天我跟你说了什么?”

 

楼下的动静暂时消停了,徐宏也彻底清醒过来。就着一点微弱的光他能看清杨锐面上的憔悴,虽然很不厚道,但眼下这情况要是不打趣两句简直对不起今天他和队员们所承担的惊心动魄。

 

那天杨锐去看他的时候,他就提过这茬儿。点滴打完后徐副队理直气壮地支使着杨队长给他按了呼叫铃,拔完了针还不让人走,说左胳膊伤了使不上力偏要杨锐给他按着针孔。杨锐也不跟他客气,挪了挪被窝直接坐在了床边,徐宏就势探过手指去戳了戳记忆中伤口的位置,不出所料,杨队长没掩饰住,呼吸顿了一下。徐副队叹了口气,把手挣了出来。

 

“也别老说我,你自个儿伤也没好利索呢就到处折腾。你瞪我干什么,说错啦?我知道那事儿的报告很不好写,队员们伤的伤病的病担子都压你身上。但你能不能也照顾好自己,啊?”

 

徐宏实在太通透,就那么自下而上望着你都能一眼看到你心窝里去,在他面前几乎瞒不住任何小九九。杨锐难得翻腾出一点心虚,挠了挠后颈再用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岔开话题。自言自语说了几句没得到任何反馈,低头一看,那双因消瘦而大得更明显的眼睛还在一刻不错地盯着呢。接下来的话就全鲠在了喉咙里,只好给人按了按手背上的胶布起身说时间不早了他得赶紧回去。不曾想都走到门口儿了,他的副队却又叫住了他。

 

“回去记得换药,伤口别沾水。”

 

伤口沾了水没及时处理导致发炎进而发烧的杨队长,此时此刻才想起那天副队的嘱咐。然,为时已晚。从政委办公室出来见着阳光的那一刻,杨锐就知道自己不妙,眼前直发花腿上的伤口也钝钝的疼,昨天好像是冲了个凉水澡——

 

“队长!”

 

被太阳光晃晕了眼的前一秒,他听到的是陆琛和顾顺惊呼的一声队长,心里头还想着他们终于是回来了,真好真好。再醒过来看见的就是医务室的天花板,他动了动手感觉到一点刺疼,歪头一看,吊了两瓶水,腿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应该是处理过了。陆琛和顾顺都不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旁边的桌上多了一顶军官礼帽。

 

正琢磨着该怎么跟人说,那头门吱呀一声开了,徐宏拿着两盒药走进房间,没看他也没跟他说话,倒了一杯水摇起病床抠出两片药塞到他手里,动作干脆利落公式化到没有一点儿对战友的关怀。醒了就吃药。这语气听起来不大好,杨队长只得乖乖儿吃了药喝了水再躺得平平整整。空调有点冷,他看见徐宏短袖外的胳膊起了一层细细的寒毛,那人挺腰直背地坐着,姿势极其标准,放在以前新兵训练时也是可以得到表扬拿去做示范的。可偏偏眼睛不往他杨锐身上放,这是倔劲儿又起来了。头脑昏沉的人不由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他的副队总是很温和的,没怎么发过脾气也没见他跟谁处不好,就连杨锐这个被上级定性为“拿鞭子都抽不动”的臭驴脾气冷面孔也以一个让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速度接受了这位新来的副队长。他们这些人对于大海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怀,有的人把自己的挚爱比作那一片碧海蓝天发誓会永生永世去守护;有的人把自己的恐惧融进海里期望以勇气去消磨它们;还有的人把抱负寄托在大海上,望着海平线升起的太阳就能坚持自己的信念。

 

相处久了杨锐就发现他的副队其实也很像海。大多数时候是温柔而包容的,你一看见他就能心气平和,就好似一尾搁浅的鱼找到了依托。可谁也不会忘了海洋有多么深不见底,一旦掀起惊涛骇浪也能所向披靡,他也可以把包容收敛温柔尽藏,再变作一往无前的利刃去劈波斩浪。待到风平浪静,你就能看到暴风雨后的苍穹和大海,有海鸥展翅也有明月高悬。

 

徐宏不爱生气,有什么话都能好好说,队里新进的小队员有什么心事也爱跟他谈谈。时间一长了私底下就有些不明事理的爱嚼舌头说他徐宏不像个爷们儿更不像个军人,甚至有几个愣头青不顾杨锐一张黑脸就敢指着鼻子冲徐宏叫阵,等痛痛快快儿地被撂倒在地了才想明白这人的狠劲儿其实都憋在骨子里头。

 

能好好说话为什么不好好说,平日里端枪拿炮的还不够锋利吗?甲板上徐宏给那群低头来道歉认错的青瓜蛋子们涂着药膏、解答问题时脸上依然是带着笑的。温柔也是有力量的,杨锐一直都知道他的副队从来都不是个软骨头的和事佬。

 

可这把骨头硬起来也真的很够人受,杨锐现在觉得伤口发炎的后遗症返上来了,头疼。徐宏的倔劲儿还不是普通人那样儿,他不跟你打持久战也不给你商量的机会,就趁你还没回过神儿的时候利利索索把他要办的事儿办好了,然后用一对儿大眼睛看着你。你还没法儿去责怪他,因为他通常都是对的。

 

“徐宏……”

 

“任务报告我写完了交上去了也通过了,今天的总结会我也替你开完了,顾顺陆琛已归队庄羽张天德转到了普通病房允许探望了——您还有什么指示,队长?”

 

目不斜视、义正辞严,挑不出半点毛病。太阳穴突突跳着疼,徐宏那身笔挺整洁的夏季常服在太阳下白到令人目眩神迷。喉头焦渴难耐,杨锐瞥了眼柜子上空掉的玻璃杯,心底里哀叹一句当真杯水车薪。徐宏还挺着身板等着听他的指示,那架势活像是他不下令这人就能这么坐一天。

 

倔脾气。

 

“你……伤口还疼不疼?”

 

墙壁在他副队的眼里终于失去了优势,徐宏转过视线来看着他,眼神里有些分不清的迷惑和不可置信,慢慢儿地他看见徐宏皱起了眉,一边的脸颊倏地凹陷下去一小块儿,大概是在咬牙切齿忍着不骂脏话。就在他以为徐宏要唠叨些什么的时候,徐副队“蹭”的一下带好帽子站起了身,脚跟一碰端端正正朝着病床上的队长行了个军礼。

 

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门外头顾顺和陆琛叠罗汉似的跌进来,站在那儿面面相觑,三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毕竟在副队生气这种事儿上,他们实在没什么“对敌”经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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